北宋有个著名词人,家是商丘的,因其诗词语言工丽,又因其《玉楼春》词中有“红杏枝头春意闹”句子,而被称为“红杏尚书”。《玉楼春·春景》全词为:
东城渐觉风光好。
縠皱波纹迎客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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绿杨烟外晓寒轻,红杏枝头春意闹。
浮生长恨欢娱少。
肯爱千金轻一笑。
为君持酒劝斜阳,且向花间留晚照。
一个“闹”字,将烂漫的大好春光描绘得活灵活现,衬托出春意之浓,呼之欲出。
你看他信步东城,感到春光越来越好,皱纱般的水波上船儿慢慢摇。条条绿柳在霞光晨雾中轻摆曼舞,粉红的杏花开满枝头春意妖娆。
总是抱怨人生短暂欢娱太少,怎肯为吝惜千金而轻视欢笑?让我为你举起酒杯奉劝斜阳,请留下来把晚花照耀。
这个著名的词人叫宋祁,今河南商丘民权县人,官至工部尚书。宋祁的哥哥叫宋庠,官至司空。二人并有文名,时称“二宋”。北宋天圣二年(1024),宋庠、宋祁两兄弟中同榜甲科进士。皇帝为了表彰二兄弟,就命人在他们的家乡修建了两座塔,以示纪念,人称“双塔”。今民权县西北30公里,有双塔集。
欧阳修与商丘的宋祁有一段趣话。说的是,北宋至和元年(1054)八月,在京为官的欧阳修,又遭诬告被贬。命令刚下达,仁宗皇帝就懊悔了,等欧阳修上朝辞行的时候,皇帝挽留说:“别去同州了,留下来修《唐书》吧。”就这样,欧阳修做了翰林学士,参与修撰《新唐书》。而当时,宋祁已开始了《新唐书》的修撰。
皇帝让欧阳修修《唐书》,是因为欧阳修不仅是文学家,还是史学家,他曾私撰《五代史记》,后来为了和薛居正等主编的《五代史》相区别,把薛居正的《五代史》称为《旧五代史》,而把欧阳修的《五代史记》称为《新五代史》。欧阳修写完《五代史记》以后,藏在家里,在他死后,才由家属上呈宋朝皇帝,然后藏进国家图书馆。到金朝章宗的时候,这本新的五代史才逐渐代替了《旧五代史》。
后晋刘昫曾纂《唐书》,人称《旧唐书》。宋真宗时对《旧唐书》不满意,于是再修《唐书》。《新唐书》的特点一是秉笔直书,二是文字优美。
作为一位史官,欧阳修把灵通的文笔用于修史,分外得心应手。为了避免体例不一,欧阳修负责兼顾全稿。当时北宋文坛古文发展得有点过分,有人很乐意写古文以吸引眼球,以至于生僻难懂。宋祁写诗词的文字是很好的,通俗易懂。但在修史上,喜欢用些冷僻的字眼。从年纪、资格上说,宋祁比欧阳修“老”一点儿,欧阳修有点不便说他,只好委婉地讽劝。一天早上,欧阳修在书局的门上写下8个字:“宵寐非祯,札闼洪休。”宋祁来了,打量半天,终于悟出了是什么意思,笑说:“这不就是一句俗话‘夜梦不详,题门大吉’嘛,至于写成这样吗?”欧阳修笑道:“我是在模拟您修《唐书》的笔法呢。你写的列传,把‘风驰电掣’这句大口语,都写成‘震霆无暇掩聪’了。”宋祁听了,明确欧阳修的意思,不禁有点儿酡颜,于是写文章也平易起来了。《新唐书》“列传”部分由宋祁撰,文字简古;欧阳修所撰“本纪”“表”“志”部分则比较通畅,两者风格不同。据有关史料记载,当时曾要求欧阳修润饰全书,统一文笔。但欧阳修推尊宋祁,说:“宋公于我前辈人,所见不同,讵能尽如已意。”竟不易一字。
我翻开中华书局1973年版《新唐书》,署名欧阳修、宋祁撰。查“百度”,关于《新唐书》的作者署名,有三种情况,一是如中华书局的署名:“欧阳修、宋祁撰”,二是“欧阳修、宋祁等撰”,三是“宋祁、欧阳修撰”。“等”字是说,欧阳修、宋祁之外,还有范镇、吕夏卿等,意即《新唐书》是多人合著。而“宋祁、欧阳修撰”,竟调整了作者的位置。那到底谁是第一作者呢?欧阳修名气大,后人将其排为第一作者,可以理解;宋祁修《新唐书》比欧阳修早,列为第一作者,也符合历史事实。
《新唐书》沿袭了司马迁《史记》的写作模式,也是一部纪传体的史书,属于“二十四史”之一,为正史。欧阳修与宋祁作为主要作者,是值得我们称道的历史学家。二人同修一书,在“旧”书上出“新”,也是历史上的一段佳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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